深夜便利店,撞见穿睡衣的老周在冰柜前徘徊。
"买酸奶?"我问。
他摇头苦笑:"你嫂子化疗后总反胃,突然说想吃我年轻时煮的烂糊面。"
玻璃门映着他佝偻的剪影,白发像落雪的芦苇。
想起上个月同学聚会,离过三次婚的阿杰醉醺醺拍桌:"你们说,结婚到底图个啥?"
这问题像把生锈的锁,卡在每对夫妻的抽屉深处。直到我在三对夫妻的灶台边,听见了答案的咕嘟声。
第一碗汤:文火慢炖的砂锅粥
巷口修鞋匠老杜的煤炉上,永远煨着个搪瓷砂锅。他妻子瘫痪十五年,每天晌午他收摊回家,先把晒暖的轮椅推出来,再蹲在炉边搅粥。
米粒早熬开了花,他却总要撒把撕碎的紫菜:"她年轻时在青岛长大,就好这口海味。"
展开剩余74%有次砂锅噗出热气,我见他突然冲进屋。轮椅上的女人正咳嗽,他一手拍她背,一手用旧蒲扇给砂锅扇风。
粥香漫过青石板时,他舀起半勺吹凉:"尝尝咸淡?"
女人咂咂嘴:"比昨儿鲜。"
他耳根笑出深褶:"今早码头来了新鲜货。"
——其实紫菜是超市打折的。婚姻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,不过是他记得她爱海风的味道,她陪他守着这缕烟火气。
第二碗汤:急火快炒的醒酒面
楼上新婚小夫妻的摔门声,成了整栋楼的闹钟。
上周深夜又吵起来,女主播妻子尖叫:"你妈非要喝乡下土鸡汤,现在过敏谁伺候?"
程序员丈夫摔了键盘:"那你妈送的破扫地机器人,把猫砂扬得满天飞!"
凌晨三点,我下楼倒垃圾,却见厨房亮着暖光。
玻璃窗上蒙着水汽,隐约见丈夫系着围裙在煮面。
妻子蜷在餐椅啃苹果,脚尖一晃一晃踢他小腿:"多放醋。"
他闷头磕鸡蛋:"胃不好还吃酸。" 却往锅里倒了半瓶陈醋。
热雾腾起时,她突然伸手抹掉他额角泡面渣:"白头发又多了。"
他捞面的手顿了顿:"明天我退掉机器人,你也别熬鸡汤了。"
原来婚姻最韧的丝线,是争吵后那碗飘着葱花的热汤面。
第三碗汤:回锅再煮的百合羹
菜场卖豆腐的春姐离异十年,前夫再婚那晚,她在摊前剁了一整板豆腐。今早我去买豆花,却见豆腐箱上摆着青瓷碗。"他送的,"她努努嘴,"
说新媳妇炖的百合羹,非让我尝尝。" 瓷碗里羹汤清亮,浮着剥净的鲜百合。
"比从前煮得好?"我打趣。她舀起豆花啪嗒扣进塑料袋:"
他以前总把百合芯留着,苦得我骂街。" 塑料袋突然漏了,豆花洒在百合羹里。她愣了两秒,竟笑出眼泪:"你看,混着吃也挺好。"
午后收摊时,她把空碗搁在豆腐箱上,阳光把青瓷照得像块温润的玉。
婚姻或许会散场,但那些被爱煨过的时光,永远在生命里冒着热气。
走出便利店时,老周攥着酸奶小跑,拖鞋在积水里溅起水花。
环卫车播放着《茉莉花》,穿校服的女孩踮脚给男友围围巾。忽然明白阿杰的问题——婚姻哪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?不过是有人记得你爱喝烂糊面,有人愿在寒夜里为你热一碗汤。
就像老杜的砂锅,咕嘟着十五年如一日的晨昏;小夫妻的面碗,盛着争吵后递出的橄榄枝;春姐的百合羹,沉淀着释然后的回甘。
婚姻的真谛,从来不在教堂的誓言里,而在这些被烟火熏暖的,琐碎而坚韧的时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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