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业十二年(616年),新造的龙舟终于从江都运抵东都洛阳,隋炀帝杨广在宇文述的劝说下,决定进行一次下江都的巡游。对于杨广亲自下江都这件事,群臣普遍持反对意见,许多大臣站出来极力劝谏,但杨广毫不犹豫地将一名敢言的大臣杖杀,以此显示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,力排众议。
与臣子们的态度截然不同,杨广对宫人们的态度显得温和许多。当时,约有一半的宫女无法伴驾左右,纷纷痛哭相劝,杨广看在眼里,心生不舍,于是留下了一首诗向宫人们作别:
“我梦江都好,征辽亦偶然。但存颜色在,离别只今年。”(出自《大业拾遗记》)
或许当时的杨广并没有意识到,这一次的离别,竟然是永远。正当国家风雨飘摇、大厦将倾之际,杨广选择了下江都巡游,这一举动也带有一种逃避现实的意味。
不论如何,杨广的江都之行依然浩浩荡荡,气势磅礴。当他们抵达汴郡时,杨广乘坐着装饰华丽的龙舟,萧皇后则乘凤舸。龙舟和凤舸上,锦帆飘扬,彩缆缠绕,富丽堂皇,奢华至极,仿佛是将奢靡与浪费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展开剩余80%更为引人注目的是,龙舟的前方搭起了一个舞台,舞台上悬挂着能够遮挡阳光的精美帘子,这些帘子是由蒲泽国进贡的,工艺精湛,既能有效遮挡强烈的阳光,又别具匠心,富有实用性。可这还不是龙舟最特别的地方,最特别的莫过于每条船上都精心挑选了上千名美丽高挑的女子,她们身穿华丽的服饰,手持金板雕刻的船桨,这些女子被称为“殿脚女”。
某天,杨广准备上凤舸时,看到殿脚女中有一位特别出众的女子,她在众多女子中鹤立鸡群,杨广不禁心生好奇,伸手扶住她的肩膀,带着她一起登上凤舸。这位女子便是吴绛仙,她不仅长得肤白貌美,身材高挑,气质温柔迷人,而且与其他殿脚女相比,尤为出众。杨广一见倾心,觉得吴绛仙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,几乎每次见她,杨广都不舍离去。
吴绛仙的美,的确不同凡响,她既有天生丽质,也懂得巧妙的修饰,擅长画出长蛾眉,迷得杨广眼中难以移开。由于吴绛仙的美丽与气质,杨广心生一番念头,甚至一度打算将她纳为妃子,封为婕妤。然而,让杨广失望的是,吴绛仙早已嫁作人妇,她的丈夫是著名玉工万群,这让杨广为之一叹,心头难掩失落。
尽管如此,杨广对吴绛仙的兴趣并没有因此消失,毕竟如此美丽的女子,谁能不心动?于是,他特意提拔吴绛仙为龙舟桨手的首领,称其为“崆峒夫人”。见到吴绛仙如此得宠,其他殿脚女纷纷效仿她,试图画出长蛾眉以吸引杨广的注意,然而,吴绛仙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,其他女子很难引起杨广的兴趣。
杨广常常倚靠在帘子旁边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吴绛仙,久久不愿离开。有一次,他又看着她许久,最终对身边的臣子感叹道:“古人云,‘秀色若可餐’,如同绛仙,真可解饥矣!”(出自《大业拾遗记》)
这句话的意思便是:“古人说美丽如食物一般能令人满足,像绛仙这样的人,真的能让我饱餐一顿。”能够得到皇帝如此称赞,足见吴绛仙的绝色之美。杨广不仅给她作诗,还为她写了一首《持楫篇》,并下令让殿脚女们传唱这首歌:
“旧曲歌桃叶,新妆艳落梅。
将身旁轻楫,知是渡江来。”
杨广对吴绛仙的宠爱远不止如此,他还频频赏赐她珍贵的礼物。比如,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,这种黛粉极为贵重,原本所有殿脚女每日都能领取五斛螺子黛,但因其珍贵,渐渐分发的数量减少,唯有吴绛仙能够每日至少领取,而其他殿脚女只能领到铜黛。此外,还有从越溪进贡的耀光绫,这是一种光彩夺目的丝绸,极其稀有,是由越地的丝织女工在特殊的条件下手工缫制而成。相传,这些丝线是由神人指引收集的,因而极为珍贵。杨广也将这件稀世珍品,只赏赐给了吴绛仙和司花女袁宝儿。
袁宝儿,年仅十五岁,是杨广巡游江都时得到的,她的身姿纤细,天真可爱,深得杨广宠爱。杨广看到袁宝儿,便忍不住夸赞她,甚至对虞世南说:“昔日传言,飞燕能舞在掌上,朕常说文人擅长修辞,岂能有此人之能?直到遇到宝儿,才明白其中真意。”
由于杨广对吴绛仙与袁宝儿的宠爱逐渐引起了萧皇后的嫉妒,她开始疏远杨广,而这些宫女们的地位也开始动摇。到达广陵后,殿脚女们被安置在月观行宫,距离杨广越来越远。尽管如此,杨广对吴绛仙的宠爱并未减少。当瓜州进献的合欢果送到时,杨广立刻想起了吴绛仙,派人将这对象征着美好寓意的果实送给她。
然而,运送过程中的颠簸使得合欢果分离,吴绛仙收到后特地给杨广写了一首诗:
“驿骑传双果,君王宠念深。
宁知辞帝里,无复合欢心。”
杨广看到这首诗后心生不悦,他原本满怀热情,但被这一首带有深深怨念的诗句浇灭了。他不禁对小黄门说道:“绛仙怎会如此?诗中竟有如此重的怨气?”小黄门告知杨广,合欢果在运输过程中因颠簸而脱落,杨广虽仍不高兴,但他也渐渐冷静下来,并欣赏起吴绛仙的诗句,说:“绛仙不单是美貌出众,才情也是极为出色,真是女子中的‘司马相如’(指晋朝的左贵嫔)。”
然而,无论吴绛仙如何才貌双全,她依旧难逃命运的波折。在杨广隐居于江都,隋朝的灭亡悄然临近时,像吴绛仙这样美丽的女子自然也难以有一个好的结局。
【写在最后】吴绛仙的故事并非出自正史,而是出自唐代颜师古的《大业拾遗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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